正文卷 093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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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宁要赴袁青的约。

谢九玄浑身压抑着低沉的情绪,总之看什么都不顺眼。

他旁敲侧击,甚至暗暗威胁,阮宁均不为所动。

她心里起了某种恶趣味,看着谢九玄在那里皱眉烦躁,心里竟隐隐愉悦。

“你知道那袁青请你的目的何在吗?”他不赞同地开口。

“唔,看剑。”阮宁低头给梨亭苑主人备了一份礼。

谢九玄看到,脸色更差了。他堂堂宁国公还没有收到过阮宁送的东西。

“他另有目的。”他背弃君子之志,恶意中伤他人。

“什么目的?”

谢九玄又不开口了。他心里恼怒,调任袁总督的任命几日前便下发,袁青来的那日,恰好已知道自己要离开临安。

日后山高路远,他怕是见不到阮宁了。

这恰是谢九玄想要的。

本来调往占城的合适人选不止袁总督一人,可他一眼扫过手下报上来的名单,再三思考,于公于私,袁总督去便是最好的结果。

于公,占城匪寇横行,民风剽悍,百姓深受其苦。袁总督昔年治理临安颇有建树,这是个人才。

让他去占城走一遭,正好松动松动筋骨。

于私,他不想再在临安看见袁青。

可怜袁总督,不知道自己是被儿子坑了。

调令由朝廷快马加鞭送来,但是袁总督人脉广,想必在此前就得知消息,他们不能随口张扬,毕竟朝廷官文还未下发。但到底心里有了准备。

不过,谢九玄没料到袁青这厮的准备就是找上门来。

他竟还想赶着离开前打阮宁主意。

想想就令人烦躁。

话本里都是怎么写的来着?他要走了,难不成想让阮宁跟他私奔不成?

谢九玄脸色一黑,这个想法袁青最好连想都没想过。

眼看阮宁东西都收拾好,院中来人,通报说袁青的马车已在门外等候,谢九玄目光倏地看向阮宁,威胁意味很浓。

“知道了。”阮宁将画卷了起来,拿好,看样子准备出门了。

“我可不能保证不会杀人。”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。

阮宁晾够了他的性子,嘴角压不住轻轻弯了弯。

“走吧。”她声音平静。

谢九玄还在威胁:“我杀人——”听到阮宁的话,他猛地顿住,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。

“你一早就有打算。”他暗想,怎么忘了最重要的,阮宁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待着的。

阮宁面无表情:“走不走?”

虽然能跟她同去这点让他有些满意,想到待会袁青憋屈的脸色他便愉悦。

但是,想到袁青不知道要做什么,即使只是看到这个人,他也很不满。

马车是袁府派的,很是用心。

车夫告诉阮宁:“我家主子在梨亭苑等着姑娘。”

谢九玄脸色黑了。车夫吓得缩了缩脖子。

“知道了,走吧。”阮宁上了马车。

直到谢九玄的身影也消失在马车里,车夫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。

额滴娘嘞,好吓人。

江南到处都是水,小桥流水,亭台楼阁,是与汴梁不同的婉约精致。

他们的戏曲也温和似水,缠缠绵绵。

远远的,阮宁就听到那股带着江南水汽的吟咏。

绵绵不绝,柔韧纤细。

她自来是不喜欢听的,总觉得戏曲百转千回太柔了,听得人犯困。

谢九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。

阮宁跟他对视一眼,彼此明白,他们都听出来了:这唱曲之人武功不低。

“一会你跟着袁青进去,我会暗中跟着你们。”阮宁道,“袁青说老板只让带一个人进去。”

谢九玄笑出声来:“好啊。”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。

马车停下,袁青早已等在那里。

他上前来准备扶阮宁下车,却没有注意到马车夫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
当他看见车上下来的人,眼睛一瞬间睁大了。

谢九玄漫不经心:“走吧,袁公子。”

随即嗤笑一声。

袁青眼睛望着马车,不肯动:“阮姑娘?”

他握着手,手心里有汗水。

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事,但他就是做了。

阮宁从车窗里探出头,有些歉意道:“抱歉,袁公子,我这个侍卫必须跟着我。你带他进去,我自有办法跟着你们。”

袁青还想再劝,他有些懊悔这临时编出来的理由,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,哪有姑娘出门不带丫鬟侍卫的呢?

可此时后悔也晚了。他若再矢口否认,那无疑会让阮宁觉得他用心不良。

虽然他确实。

“好,那你小心点。”

他心不甘情不愿带着谢九玄进去了。

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?”谢九玄嘲讽。

袁青:“宁公子在说什么?”袁青气得要死,却还得维持表面笑容。

他暗骂这恃宠而骄的侍卫无法无天了。他袁少爷在临安横行的人物,怎么就招惹他了?还得处处吃闷亏。

他不就是对阮姑娘有好感,……或许不止是好感。

想到这里,他就想到自己即将离开,以后都见不到阮宁,心情立即丧了起来。

谢九玄见打击到了,目光里闪过满意:“我们将军府的小姐,定然要世上最好的人方才配得上。”

袁青恹恹地看他一眼: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袁公子居守江南,有长辈庇佑,顺风顺水,看似坦途,实则缺乏磨砺。你可有自己的事业?”谢九玄居高临下。

毕竟若要论能力,天下谁人及得上宁国公?

从各方面来看,袁青都是完败。

袁青被他接二连三打压,心头恼火,偏偏这人对阮宁来说很是重要,他并不想给阮宁留下任何坏印象。

阮宁还说了她会跟着。

于是只能笑道:“在下不才,帮父亲做事。”

“再者,爹娘就我一个儿子,袁府偌大家业,打理起来也需耗费不少精力。来年开春,我打算参加春闱。”春闱是他新加的,青年人争一口气,说了出来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。参加春闱,若是入了殿试,或可求娶心想事成呢?

谢九玄一眼看透:“是吗?”

他没什么感情道:“别人十年苦读一朝登科,袁公子今日立志明年就想高中?”

毫不留情,一针见血。

袁青脸上表情险些维持不住。

他暗骂哪里来的莽头侍卫,若不是看在阮姑娘面子上,他早就拂袖而去了。

气死他了。他袁青在自己地盘上何时吃过这种亏。

“宁兄真是不留一点面子给我啊。”他只得以自嘲化解僵局。

谢九玄嘴里发出不明意味的气音。

那声音含着讽刺。

袁青胸膛起伏不定,他暗暗咬牙,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,今日还有最重要的事。

“这边。”他默不作声将原本就三步远的距离拉得更开一些,远远看去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。

这人有毛病,让他隔着三步远说话。

太奇怪了。

袁青似乎对此处很熟。

谢九玄一路走得漫不经心,目光四处打量,很快就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。

他们在院外听见的唱曲声原来在最深处。

而且,这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,好像全部人都聚到戏台那处去了。

谢九玄眼睛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。

就算客人没有,下人总该有一个,为何连下人也不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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