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怖的尖叫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骨肉分离的声响。
无头的瘦弱身躯软软地倒在地上,鲜血淋漓的一颗人头咕噜噜地滚到赫洛脚边,孩子那张苍白稚嫩的面孔上,一双泛着暗紫色光芒的眼睛死不瞑目地大睁着,他没忍住看了一眼,就立刻难受得跌坐在地,gān呕起来。
工蚁,就是恶之花感染者的侦察兵。”沙耶罗弯下腰把他拉起来,赫洛嗅到他刀刃上那浓重的血腥味,本能地退后一步,自己站了起来。
侦察兵?”赫洛擦了擦嘴,你的意思是…”
这里还有其他的恶之花感染者,而且很快就会找来,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,回到飞船上去。”
赫洛点点头,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,目光从那无头躯gān上扫过,不由一滞——那小孩的尸首脊背上,肩胛骨向外翻起,并且长出了一些黑色的骨刺,就像是一对翅膀的雏形,宛如恶魔附体一般。
感染了恶之花的人会出现这种病兆吗?印象里没有……这难道是某种新型变异?
他不安地望向沙耶罗的脊背,不知是不是错觉,那宽阔伟岸,无数次背过他的背,肩胛骨的位置似乎也略微比常人凸起一些。
心脏疯狂地乱跳起来。
沙耶罗……”
赫洛抓住他的肩,突然看见一个扭曲的人影从前面的走廊尽头贴着墙飞速爬了过来,姿态活像一条蜥蜴。他立即拉开了槍栓,但那人影速度极快,沙耶罗把他撞开,踩着墙纵身一跃。耳畔传来利刃刮过墙壁的刺耳声响,第二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了出去,但那具跌在地上的无头尸却受惯性驱使般径直朝门内爬去,挣扎着将那血泊里的血童的头颅抱在了怀里。
赫洛奇怪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头,那是一个女人的。
一时间他不禁觉得那个姿势,就仿佛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。
感染了恶之花的人,难道还有人性剩下吗?
他不敢深想。沙耶罗在他前方停了下来,抓过他的冲锋槍,透过瞄准镜向外望去,刹那间,他的手臂肌肉扯紧了。
远处的地平线上,一轮旭日正冉冉升起,陨石雨的光芒烟消云散,融入濛濛的晨雾之中,也一并带走了黑暗。
但在那笼罩大地的雾气之中,似乎出现了一片不同寻常的黑压压的影子。
那是一大片姿态诡异的人影,正在朝他们的方向行进。
再远一点,就能看见几个骑着飞行摩托的人,正在驱赶着那些人。
遗落之墟的人,以及一大群恶之花感染者。
找到他们了吗?”
以赛亚的头颅透过屏幕,俯视着被他的傀儡军队渐渐缩小的包围圈,bào露在人造皮外的颌骨微微咧开,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微笑。
快了,公爵大人,刚刚拦截到的信号就是从这儿发出的,他们逃不掉。”
很好,给我留活口。”
此起彼伏的尖锐的嘶吼传入他的耳膜,令他想起那种身体被撕裂的痛苦。
也想起来,在他初次经历死亡前,那种被至爱之人背叛的绝望。
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艾灵的情形,记得他在他奄奄一息时为他包扎伤口的神态,记得他接过他赐给他的勋章时的那种无害的笑容……
也同时记得被艾灵挖去眼球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以及被推下直升飞机时,那个金发碧眼的天使般的青年瞄准了他的槍口。
砰”地一声,像一个根达骨髓的噩梦。
即使重造身体移植记忆的技术让他得以重生,那个噩梦也根深蒂固的与对那人的爱恋一起扎进了骨子里,腐烂掉了。
假的。
那些信任,那些爱慕,那些承诺,全都是假的。从艾灵以军医的伪造身份被派到他身边的第一天起,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视网膜,从而解开那道可以一举攻破新纳粹军总部防御系统的密码锁。
无法否认的是,艾灵成功了。即使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,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,也以一个英雄的姿态被世人铭记,被他所爱之人铭记。
多么伟大啊。
他怎么能允许另一个艾灵诞生于世,怎么能允许沙耶罗阻碍他与荆棘天堂合作,重建新纳粹军的计划?
以赛亚抬起刚刚修复的一只手,捂住空dòng的眼窝,指间溢出来一丝丝蓝色的电解液,滋滋的闪烁着疯狂的火花。
魔鬼嚎叫般的恐怖噪音愈来愈近,透过通风管道直bī而来。